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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公民社会的枢纽

这篇文章是在1 年前刊登

【隆雪华堂百年庆】

社运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刷,搅动着我们这块土地的发展。

就马来西亚社会运动而言,我们可以简单将之分为四个阶段:一、马来人特殊地位课题;二、党国确立后的伊斯兰主义复兴及中产阶级的崛起;三、高速发展下的都市贫民抵抗;四、政治与社运联盟,开启民主转型。

马来人的特殊地位课题,从首个阶段开始,就在这块土地上翻腾。

“谁是我们?”,这是初生新兴国家面对的一大难题。即使确立了“我们”,对于有着不同文化、语言及生活习惯,却拥有同个国籍的人们来说,如何“差异而平等”亦是非常困难。

这个问题,犹如马来西亚社运的主旋律。从林连玉到林晃昇,众多华社领导都曾为之努力,(隆)雪华堂犹如局内人一般,见证事件的发展。

宗乡团体联合体的转型

诚如历史学者何启才所言,华社自始就有结社的传统,借由设立会馆社团等民间组织,实现自我管理,乃至集体动员的动能和能力。因此,当面对国家机器所制定的种种不平等对待时,华社的反应较突出,动员力量也较强。

也因此,华社在资本与文化的双重打压之下,长期的苦闷终究迸发出1980年代的一系列民权改革思潮,实现传统宗乡团体联合体的公民社会转型。

从《国家文化备忘录》(1983)、《华团联合宣言》(1985),再到推动15华团成立全国华团民权委员会,巡回宣扬民主人权观念,无不是在夹缝中联合各方力量,一步一脚印革新社会。

当然,隆雪华堂作为传统宗乡团体联合体,转型与蜕变成公民社会枢纽(Hub),并非是一帆风顺。当中,有保守势力的反扑,亦有对目的与策略的不同诠释。

1998年,时任副首相安华遭到首相马哈迪政治迫害,“烈火莫熄”点燃社会积压已久的怨气。政治与社运联盟,也开启民主转型之路。

从吉隆坡义山墓园迫迁、《诉求》、白小保校运动、收购《南洋商报》引发的“528报殇”,到净选盟和反莱纳斯集会,隆雪华堂是人民起义时,商议及开展公共讨论的场域。

如今,马来西亚历经2018年首次政党轮替,也见证希盟政府的瞬间崩塌。喜来登政变、疫情肆虐,国家在睡眼惺忪中陷入迷航。

人民不禁想问:我们到底是谁?政治很乱怎么办?民主是不是真的比较好?——这都是民主转型阵痛期所发出的哀鸣。

当社运退潮,隆雪华堂依旧中流砥柱。

身体与思想无法自由穿行,所庆幸科技的发达使得公共讨论得以从实体搬到线上,催生出“天下事,线上看”;而民权委员会及隆雪华青也在线上举办“人权月”工作坊,持续肩负传播民主思想的重任;民权委员会更是常年配合及参与513事件公祭仪式,并举办系列活动,与记忆、遗忘抗争。

族群融合与社运转型

诚然,走过风雨路,百年华堂依旧面临多重挑战。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球就在我们的脚下。

我认为,就华社及隆雪华堂的角色来看,至少可以从两个方向继续讨论。

一、国族到社区共同体:“我们是谁”是从二战以来,困扰马来西亚的紧箍咒。党国不断以马来人为核心,打造官方国族主义,可惜都不算成功。民间如何从社区出发,立足地方,发掘本土文化,促进族群之间的交流与融合,应视为当务之急。

二、公民社会的(持续)转型:自由与平等是人民长期追求的目标。如今,马来西亚进入民主转型的阵痛期,各方势力仍在搅动。公民社会如何因应时局转型,改变抗争策略,尤其关键。隆雪华堂如何在现今组织架构中,持续保持活力,寻找民权接班人,深化民权运动亦为重要。

如今,传统宗乡团体联合体面对青黄不接、俱乐部化等问题。

有者以传承文化使命为己任,这当然不失为一条永续经营的道路。然而,面对变化莫测的民主转型期,如何在保障文化自主权的基础上,保障政治自主权,则必须仰赖公民社会之壮大。隆雪华堂作为推动公民社会进步的角色,值得传统宗乡团体联合体学习与超越。

而纵观马来西亚的社会运动史,隆雪华堂之成就绝非偶然。我们是一副又一副争取自由与平等的肉身。我们以自己的生命汇集成民权的河。我们既冲浪,也造浪,相互交替,浮浮沉沉,与隆雪华堂昂首游过一段又一段艰难的时刻。


黄康伟,隆雪华堂民权委员会秘书。

本文为“隆雪华堂百年庆”系列文章,由隆雪华堂组稿。

本文内容是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当今大马》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