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Raja-an BN真的存在吗？

【大专论政】

日前，首相兼财长纳吉与一批国阵议员身穿象征着国阵标志性的蓝色马来传统服，纳吉在国会宣读2018年财政预算案，在其长达80页的马来文版财案讲词中，充斥着许多揶揄，暗讽和攻击在野党的句子。

当中，第4页第11项的四行句子，非常耐人寻味。 不言而喻，以下的四行句子箭指前首相马哈迪与他的儿子，前吉打州州务大臣慕克力背叛巫统。

Orang Kedah semua baik-baik dan ramah-ramah,
（吉打人都是友好及善良的，）
Cuma seorang dua saja, yang mudah lupa diri,
（但可能有一两个人，是忘本的，）
Kerajaan BN ini ikhlas, kerja untuk negara dan ummah,
（国阵政府是真诚的，为国家和伊斯兰社群服务）
Inilah dia Bajet yang kita semua nanti-nanti.
（这将是我们所有人期待的预算案）

原指帝王统治之下

行间字里的“Kerajaan BN”，其实真的存在吗？ 在为时150分钟的演讲中，纳吉一共用了三次“Kerajaan BN/Kerajaan Barisan Nasional” 的字眼。 数见不鲜，政府、巫统人士和马来媒体也经常会使用这样的字句。

“Ke-Raja-an”一词源自于梵文，意指生活在帝王统治和保护之下。而君王（Raja）一词则是从天王（Dewaraja）一字衍生出来的。在马来西亚的君主立宪体制中，皇室机构和马来统治者属于独立个体，不隶属于任何政治联盟或者政党。

换个方式说，使用“Kerajaan BN”一词是不正当的，因为皇室和马来统治者并不为国阵所有。然而，“Kerajaan BN”一词被当作等同于政府或国家机器（State-Apparatus）般广泛使用，间中的原因值得我们去思考。

援宗教合理化统治

先从历史的脉络谈起。与今日不同，人力资源的多寡是传统社会衡量统治者强弱的指标，而非所统治区域的辽阔度。所以在东南亚传统社会里，统治者面对统治的难题。他们无法在茫无边际的土地上定制一个固定的政治边界，并把权力集中在王都。这意味着统治者无法有效地管辖被统治群体。因此，如何让被统治群体效忠于统治者是至关重要的课题。

统治者遂援引宗教和神学元素来达到其政治目的，接而创造以神力来治理其统治区域。当时的君王邀请印度祭司婆罗门来为其进行神化的宗教仪式，让自己可以达到“天王(Dewaraja)”的身份，以便拥有神力主宰世间的政经社会。

不仅如此，宫廷史籍《爪哇史颂》（Nagarakretagama）也记载天王统治者出生时大地发生地动山摇，雷电交加等天气异像，也屡屡把君王描绘成是宇宙的中心。要而言之，国家的权力完全为君王所有，拥有神力的君王就拥有主宰国家绝对的权力。

效忠和背叛的概念

鉴于君王拥有神力和被认为是天神在凡间的代言人，所以隶属君王的臣民也都深信效忠（daulat）和背叛（derhaka）这两个概念。臣民效忠君王，将得到君王眷顾，免于厄运。如马来记年（Sejarah Melayu）中记载，沙普巴（Sang Sapurba）因效忠君王，其妻子森娜莉（Wan Sendari）被免于遭受可怕的疾病。

倘若背叛君王，就如同背叛国家，或反之亦然，将遭受厄运。时至今日，效忠和背叛的概念也随着大马独立后保留君王制度，而在马来社会被延续下来。

今天马来西亚虽已独立超过半个世纪，但政治文化上与传统时代比较起来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异。这点可从政党文化尤其是巫统的核心价值中发现，仿佛只有巫统可以保护和眷顾马来族群，并要求马来人无条件的效忠巫统，就好像君王时代只有拥有神力的君王才有能力保护和眷顾其臣民，从而要求臣民无论君王德政与否，都需无条件效忠。

举例，尽管联土局贪污丑闻不断，巫统领导的政府还是要求垦殖民必须无条件效忠国阵。另一方面，国阵却惩罚那些状告联土局和拒绝出售油棕果予联土局的垦殖民，表明这些“背叛”者将不会获得政府分发的红利。犹如君王时代中背叛君王者，将遭受厄运和处罚。

忠诚乃是驯服的工具

马来政治学者詹德拉博士（Dr. Chandra Muzaffar）曾说：“在传统社会中，忠诚是用来巩固统治者的个人利益的，但今天，忠诚是被用来服务拥有相同政治和经济导向的一个群体甚至是一个阶级的利益的。”

这句话非常贴切，自创党以来，巫统领导层奉行精英主义和裙带主义，受惠者以政商精英阶层为主。所以，以巫统领导的政府需要人民对其的忠诚，以便可以胜出大选，执政国家接而巩固与维护上层阶层的利益。

由巫统主导的国阵政府其实保留和延续了一套传统的政治氛围，即是塑造人民需对国阵投以毋庸置疑的忠诚，才可以换来国阵政府的保护与眷顾。潜移默化中，人民的政治思想也被效忠（daulat）和背叛（derhaka）这两个传统时代的产物钳制住了。

民间常常有这样的论述，“死啦，都换不成政府，接下来我们华人（505“背叛国阵者”）肯定惨啦！（背叛后遭受处罚和厄运）”这证明传统时代的毒素依然遗留在今天的民主社会。

人民必须从思想的山洞中走出来，立志改革的朝野人士也务必摒弃传统时代的毒素，创造出真正的民主政治。我们终究会发现拥有“神力”主宰我们一切的政府，它的“神力”其实是我们人民赋予的！Raja itu Rakyat, Rakyat itu Ra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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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保华，北方大学国际关系三年级生，曾任2015/2016年北方大学学生理事会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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