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异男的性共识
【窥探性/别】
社会学界在探讨性别与友谊的关系里,早已提到了男女之间的友谊特征具有明显的差异。对于女人而言,友谊意味着自我揭露与进行深入交流。至于男人的友情关系,多以一起活动为主,并且围绕于工作场合的同事关系进行开展。此类的男性友情又常以交际与玩乐为基础。因此,男同事之间下班后一起去饭局,喝酒聊天, 在现今已经变成了工作阶级男性维系情谊的普遍社交活动。
“这是男人们常有的交际应酬”,在跨国企业担任库存管理主管的已婚朋友,跟我分享他在工作场合里的社交关系文化。当然某程度上,我认可工作场合是一个以群体为主的领域,个人无法长期选择自居独处, 适度的社交可以协助个人在生活和工作之间取得平衡。然而,当朋友提到男同事之间还盛行一起到情色场所消费的时候,就不禁令我费解了,朋友口中的”work-life balance”为什么需要跟情色文化牵连上关系?
“大家都是男人嘛”,朋友咯咯大笑,一语道破了异性恋男性普遍维持男性情谊,总离不开性主题这件事。这现象彷彿就像许多青涩男子的性启蒙历程,都是从大学宿舍群居生活开始般,透过跟同学一起看A片,互相传阅A书,去建构属于男性的集体性共识。
话题一开启,朋友就侃侃而谈,描述办公室老鸟常会跟大家分享哪家陪酒女郎,或者特定按摩店小姐会为顾客提供“特别服务”,然后相约大家一起去消费。从朋友口中得知,得以让办公室异男集体性共识运转的空/时间点, 多在大家平时聚集在一起抽烟的楼梯口,或则是某A男同事开启的men’s talk电邮群组里。“你可以不一起去,但至少要参与聆听或讨论”, 朋友认真地告诉我,有关办公室异男的社交逻辑运转方式。
遵从性共识的焦虑
假设若有性格比较温吞的菜鸟或则已婚男士对这类话题感到无趣, 换来的就是老鸟们的一阵讥笑: “难道你有病? “、”别告诉我你是喜欢男生的 ! “、”还是你是老婆奴? “这样的嬉闹怒骂背后常常隐藏着挑衅,恐同和充满性别歧视的言论。听到这里,我推测许多男人因为具有害怕“被阉割”的焦虑,多会选择遵从既有的性共识。果不其然,朋友就是其中一个,”我可不想被别人认为我不行, 就一起去见见世面吧。”, 朋友大笑。
我问朋友跟大伙一起去情色场所带给他怎么样的欢乐? 他说,跟一伙男人边畅饮边聊天总让他心情舒坦,陪酒女郎的温柔热情更让他在感官上,获得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和刺激感。”不是说在家跟老婆相处不好,只是偶尔太枯燥乏味,男人嘛……都喜欢尝试新鲜的事物。”朋友因为怕我否定他,随后补上一句,全天下男人都是”性好奇”的言论。
听到这套说法,很自然地又令我思考父权传统信仰对男女性行为的长期不平等规范,如何合理化了男人光顾情色场所的行为。向来,女性的”性”都是被社会抑制的,她们必须时时刻刻严守分际,拒绝表露自己的性情慾,方可称得上是”好女人”。
相反地,男人却没有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都被视为是天生”性冲动”的一群,具有极高的”掠夺”式与”攻击式”的性特征,因此,必须採取主动方式,占有不同女人的身体,支配女人的高潮情慾,才可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这套性别文化遂而巩固了”男人天生都好色”的说法。
共构嫖妓文化迷思
婚姻某程度上限制了男人的身体/性界线向外扩展的可能,跟太太的亲密关系又必须同时背负婚姻、 爱与责任。这类”优质的性”,因此很难满足男人对纯粹性愉悦的追求,亦即”safe sex is not hot sex”的概念 。
于是,唯有透过光顾情色场所,与不同的女人相处,男人方觉得自己又变回了昔日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让他们可以继续探索其他可能性的性愉悦, 满足他们的各种性幻想。无怪乎朋友会强调说,光顾情色场所让他觉得自己变得好像比较年轻和有活力了。
聊到最后,我问朋友如何看待婚姻这回事,朋友回答得很纯粹: “外卖归外卖,只要我明白老婆只有一个,那就好了。”朋友的说法没有丝毫说服我。纵使我主张性多元,明白个人的情慾流动是无法被简单定义与界定的,诚如非婚姻的性实践也只是其中一种生活方式,不应该背负任何的社会价值判断。
但是,我依旧认为进入婚姻的双方,都必须遵从婚姻契约里所强调的忠诚价值。朋友的态度,令我无法避免地感叹,父权体制的遗毒,对男人带来的伤害从来都不比女人轻。从男男情谊,男人被强制维持既定的霸权式异男性共识,到嫖妓文化里男人所展现的阳具崇拜观念,一再建构与深化了男人式的偏见与刻板性经验。所以说,当有人觉得父权问题只是有关女人的事的时候,我总是不屑地回应: “别太早自鸣得意”。
李威瀚,喜欢于日常生活里寻绎性别痕迹,以说故事的方式戳破性别迷思;崇向“去性别分类”世界,信仰“人”应予以“主体”而非“性别”身分存在。
本文内容是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当今大马》立场。
每月12.50令吉
- 无限畅读全站內容
- 参与评论与我们分享您的观点
- 与亲友分享《当今大马》付费内容
- 可扣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