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过个太平年:辛丑新常态年的祝愿
【恋念岛屿】
2021疫情新常态下的农历年,大家应该都觉得,一年复一年的传统年俗如今大不同:绝大多的游子就地过年回不得家,过去一家团聚的年夜饭如今不得不虚拟化,更严峻的是,疫情下百业遭受冲击,许多人日子难过依然得咬紧牙根把生活过下去!
百年一遇的生活常态大颠覆时景我们遇上了,你无论如何得自我调适,把这个新常态年给度过。
一切不是理所当然
新年旧曲年年翻唱,到如今我们总算体验了前人写在新年歌里的生活愿景了:过年嘛,锣鼓咚咚锵地闹腾一番,这一番的送旧迎新,其实最实在的,就是太平日子不被打乱:读书学习的照样上学、上工坐班的可以如常上班,乃至社交和经济活动不受干扰,生活有着它该有的样子。
也就到了这样的一个年,我们大概才能切实地体会,过去半个多世纪以来传唱的“大家过个太平年,吃得饱来穿得暖……”,这一看似再寻常不过的生活祝愿,原来也不是理所当然的。
新年说旧歌,这传唱自老上海的《大拜年》,其实是烽火熬过来的人到了1946年战后的心情写照:
“大家过个太平年,吃得饱来穿得暖,
来来往往多随便哪,要到哪边就哪边,
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
大家过一个太平年呀太平年。”
现在不只是过年,就算是寻常日子,也不能“要到哪边就哪边”地“来来往往多随便”那般地奢侈了。歌曲写的是人们熬过战时生活的喟叹,那时要逃空袭警报或者在侵略者的枪口下艰难度日,无时无刻地绷紧神经来过生活。
战云散去之后,生活恢复常态,才晓得这样的寻常日子是多么地可贵与难得!以前人们会觉得,新年愿望应该是发大财行大运想什么得什么的,怎么这旧时代传唱而来的新年愿望,却是这么地卑微呢?那原来是大时代的过来人才体会得的。时移境转,眼下的我们,的确该热盼一个太平年来得实际了。
新年歌与风俗歌一脉相承
马来西亚四季如夏,没有花红柳绿的春光,不能领略北地“大地回春”触目即见的生机景象。但是,我们有形成节日商品经济的新年歌曲唱遍大街小巷,几十年来把我们的年给烘托得红彤彤又喜洋洋的。
切实而言,这个不算是我们的文化创造,而是有其源头的:在传统民歌里头,就有着风俗歌之一类,其中就包括过年这个民族风俗亮点的歌曲类型。一些迄今传唱或翻新演唱的新年歌,就与传统民歌的风俗歌有着一脉相承的联系。
过去新年口水歌专辑季节性上市的年代,不少歌手喜欢唱的《向歌友们拜年》,其实来自传统民歌《拜大年》或《打连成》,也即是中国陕北、山西以至内蒙一带传唱的汉族民歌。
民歌的唱词是流动的,唱词里有向连成哥哥也有向莲花妹妹拜年的,直到20世纪50年代的香港,经作词人着手谱写,成了唱片里的《向王小二拜年》。
这旧曲调新唱词的唱片歌曲,唱着战后经济困顿年代里“王小二过年”的窘境,先是予以慰问一番,“给你吃个饱,给你又穿得暖”,然后赶上新年头给予一番的激励,“不要哭不要怨,你要活得更勇敢,抬起了頭來迎接那新的年”。
生活不只是逢年过节,而是细水长流的无限延续;年关年关,一年闯一关,且关关难过关关过,一边闯关一边怀抱美好的生活愿景,庶民的心声莫不如是,这样的写法岂不写实?
这样一首传统民歌换新貌的拜年歌,到了新年专辑的灌唱成为节日经济一环的年代,歌词稍作改动,就成为唱片歌手“借花献佛”的《向歌友们拜年》版本了。
时代性的符码
在赤道边缘,我们的年景不在花红柳绿的大地回春,而在迭代传唱的音符里。音符里的年,其实不乏时代性的符码。
我们怨叹眼下的艰难时景,以为自己遇上了百年一遇的坏年代,殊不知这样的年代其实也在我们年年传唱的老歌曲里唱着。
我们的先辈在他们的艰难年代熬了过来,唱成了我们的新年歌曲,那么,我们也能度过我们的年代,让后人来继续歌咏和传唱,不是?
眼下这新常态年,大家都要过个太平年,而且祝愿“每双手儿有工作”,吃得饱又穿得暖。年要过,也要顺应时势地防控疫情,待得这一波疫情过去,才能来个“大拜年”,那时才能登门互道恭喜了。
(2021年2月11日完稿)
杜忠全,槟城人,马来亚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任职于私立大学中文系,迄今出版有《槟城三书》套装、《我的老槟城》散文集、《岛城的那些事儿》评论集、《恋念槟榔屿》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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