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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服役重启之我的旅程

这篇文章是在8 个月前刊登

“你们看到新闻了吗?听说政府将重启国民服务了!” 

友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悄悄地唤醒了我11年前在兵营里的记忆。

月份和日期已经在我记忆中模糊不清了,但我记得那一天的天气炎热,同学们纷纷用学校的电脑查询自己是否在国民服役的名单中,氛围很是紧张。

有人高兴,也有人叹气。很显然地,后者居多。

而我当时异常镇定,心中早已有把声音告诉我,“孩子,你中定了!”

从小到大,我就是被父母保护到大的温室小花,许多事情都无法独立完成。我当时正渴望踏出舒适圈做出改变,希望趁此机会训练自己变得更加独立。所以,我的内心期待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中。

班长不嫌事多,把我的身份证号码输入进系统,随后出现了我意料之中的一行文字。当下的心情没有兴奋,也没有沮丧,只是平静地接受自己多几个月便要离家,第一次外出生活的事实。

我被指派的兵营坐落在森美兰,一个我从来也没去过的州属。

出发当天,父母依依不舍地载我到巴士站。我拖着又大又笨重的行李箱上了巴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去度假的。

巴士上坐着的少年少女们露出不悦神情,却又没勇气当逃兵,只好乖乖就范。尤记当时,有个男孩上了巴士后,他的女朋友还在巴士站哭了好久,泪眼汪汪地目送他离开。三个月的异地,确实会成为感情上的绊脚石。

大约过了三小时后,巴士终于抵达兵营的场地。

我们前往办理“入住”手续,教官一一检查我们的行李箱。我带了许多不必要的生活用品,如吹风筒,教官还讽刺地问说是不是以为自己来旅行了。

教官把不能够带进兵营的违禁品没收,待我们服役结束后才归还。接着,我们便拖着行李前往各自的宿舍。每一间宿舍都标有字母,我的是字母O。

打开房门,进入眼帘的是18张单人床和18个单人衣柜,面对面列作两排。而当时已经有许多室友在里面了,共有11位巫裔和7位华裔。他们大多早我一两天抵达兵营,而我是最后一天才抵达的。

我被分配到的床位是倒数第三张。值得庆幸的是,和我同校的朋友就睡在我隔壁床位。我和她本来就不同班,平时很少有交流,只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正因这一次的缘分,让我们的友谊升华成互相依赖的战友情谊。

刚来的第一天,除了有点失眠以外,我一滴眼泪也没掉过,反倒是其他室友因为想家哭了一遍又一遍。其中一位室友,我们称她为“O房的大姐”,只因她的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又热情,也挺照顾所有人的。她仿佛就是我们的定心丸。

国民服役期间,我们被分为三大队:Alpha(红队)、Bravo(蓝队)和Charlie(黄队)。我在Charlie。每一队都有各自的指导教官,而被委任的队长需要保管好自己的团旗。倘若遗失或被其它大队偷走的话,整个队伍需要被教官体罚。

Charlie的教官是个嘴硬心软的柔情汉子,每次嘴巴总说要惩罚,到最后却又因为心软而原谅我们;我们也很争气,在他严厉的教育下,我们大队很少闯祸,被体罚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最终,不出所望,我们也拿到了总冠军。

这段期间,除了运动、操步、徒步走森林、500米障碍训练这些体力活,我们还会在教室内上课。上课的内容很轻松,大部分都是团康活动、分享心得和表演。坦白说,有些活动真的挺幼稚的,例如拍手运动。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项温馨活动,是在服役即将结束的前一个月,我们会被要求写一封感谢信给父母,而教官会帮我们把信寄回家。

听闻兵营里会有黑暗料理。其实,这里一天六餐,根本不用担心会肚子饿,也没有出现传闻中的黑暗料理。我最喜欢的是早餐、午餐和茶点,菜色都很合胃口。不喜欢晚餐,是因为晚餐的菜色是煎鱼,我懒惰挑鱼骨头。许多和我一样心态的朋友都会借机断食。

傍晚某段时间,巫裔友人去诵经时,就是我们华裔可以“放风”的时间。我们都会趁这个时间去冲凉、洗衣、晒衣、聊心事和八卦等等。手机只能在周末使用,其余时间都是由教官保管。

不仅如此,每逢周六,大家都会坐巴士到兵营附近的宗教场所祷告和拜拜。华裔会到佛堂念经和吃斋米粉——可能是很久没吃华人餐的原因,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佛堂里的斋米粉超美味的!而周日的时候,父母或亲朋好友可以到兵营探望我们。因此,大家最期待的就是周末的到来。

很多人都说,“你会哭着进去服役,再哭着出来”。

服役结束那一天,我们纷纷坐上离别的巴士,互相拥抱哭泣,因为我们知道,这一次离别,意味着以后就只能在网络上见面了,毕竟我们都来自不同州属,未来要上的大学也不同,渐行渐远只会是最后的结局。

在服役的这三个月内,我过得很清静,没有人间的繁华琐事。我们只需要把今天过好就行,不需要去烦心明天的事。国民服役改变了我不少,至少我比以前更独立了。

兵友们,你们过得好吗?突然想念大家了。


陈微敏,吉隆坡循人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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